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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大墨镜,一套黑西装,一张严肃沉默的脸,这是人们最熟悉的电影中的现代保镖形象。如今,随着富有阶层的出现,私人保镖行业开始在郑州显现,一些富人名人成为他们争取的客户。这些私人保镖的出现,对于保安行业来说是利大还是弊大?游走于守法和违法之间的私人保镖能否为市场所接受?如何加大对这一特殊群体的监督力度?记者对此展开调查。
昨日,记者见到了郑州某企业老板张先生。对于他来说,上星期是个极不寻常的一段时光——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雇用私人保镖随同他去洽谈项目。“以往都是带着职员去,这次因为事情重大,听朋友说起(私人保镖的事),觉得能试试。”张先生说,生意上的事马虎不得。
据张先生说,这次为他信阳之旅提供全程私人保镖服务的是郑州某保镖公司,根据相关要求,6名私人保镖不仅要负责张先生两天内的安全,还要负责随行几名公司员工的安全。
在两天里,张先生带着几名公司员工前往信阳,与合作单位做洽谈并签订购买计划协议,随后按要求支付数万元现金的预付款项。6名私人保镖始终在公司团队周围进行保护工作。不管是张先生带着员工上车、下车,还是签约、吃饭,6名私人保镖有计划地散落在团队周围,进行警戒,距离从始至终保持在8米的范围。就连随行的公司职员也没注意到身边就有几名私人保镖。
“当保镖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不显山露水,8米的距离既能够保证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以内,又可以给客户留下足够的私人活动空间。”曾担任张先生信阳之行的私人保镖小王如是说。
小王今年27岁,干上私人保镖这个活不到一年,但已经很有经验:“当私人保镖是一件很复杂、很有压力的工作,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整个身体各方面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每一次保卫下来,都感觉特别累。”
“私人保镖的工作,简单地说就是保护客户的人身安全,但工作量很大。接到一个单子后,通常要提前半个月开始部署相关工作。”郑州某保镖公司的总经理王国彪说,以张先生的信阳之行为例,提供6名私人保镖,其中4人是张先生固定的“贴身护卫”,另外两个人负责其他员工的安全,并作为机动力量。
在李连杰的香港电影《中华保镖》中,保镖的工作细致,几乎每一个环节都要检查。业内人士透露说,电影里夸张的成分很多,但私人保镖的工作确实是非常琐碎的。客户出去时,他们都要对出行路线进行“走场”,提前摸摸底儿,然后再全程陪同客户出行。
客户入住酒店后,私人保镖会向酒店通报相关情况,让酒店对他们的工作予以支持和配合。比如,如果客户入住的楼层住进了其他客人,酒店就会通知私人保镖,使其做到心中有数。客户晚上休息时,私人保镖要依据情况进行夜间轮休,不耽误第二天的保卫工作。“可以说,如果客户提出了全天候的服务,那我们的服务也要做到全天候。”王国彪如是说。
那究竟谁来聘用这些私人保镖呢?一些保镖公司的负责人透露,一是自身安全已经受到威胁或恐吓的人,二是担心自身安全会有危险的人。“并不是只有有钱人或名人才请私人保镖,也有普通人请保镖的。”
根据私人保镖公司提供的一些业务单据显示,一些普通市民因为担心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也聘用过短期的私人保镖。比如一个月前,郑州的许女士与男朋友分手,因前男友情绪十分激动,她担心人身安全受威胁,请了一名专业保镖护送每日出行。但是从目前的业务单据数字看,聘用私人保镖的主要仍是富有阶层。
与古代镖局不同的是,现代保镖公司服务范围更广了:保护私人人身安全,商业活动机动护卫,特殊场地的安全护卫等。保镖算是一个高危险度的职业,服务项目分为长镖、短镖、临时镖和固定镖,为客户提供安全保护服务时,收费标准也相对偏高。
王国彪和记者说,目前他们公司有十几名专业私人保镖。“平均身高175cm以上,平均岁数25~28岁,都擅长某项专业运动,一人能与四五人进行搏斗。”王国彪表示,要想成为一名职业保镖,一定要通过一系列专业考查。进入公司工作前,他们要对应聘人员进行一系列背景调查,合格后方有参与培训的资格。
“招聘时,公司还会格外的注意应聘人员的外貌。”对此,王国彪解释说,“保镖要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和风度,不使雇主在社交场合有失体面。”保镖的训练课程主要是:擒拿格斗、商务礼仪、法律、医务急救、驾驶反跟踪、谈判技巧等,这些都是成为一名职业保镖前必须灵活掌握的。灵敏的反应,娴熟的技能——业内人士公认的一名职业保镖一定要具有的特质。
记者注意到,这些私人保镖坐下时身体永远都是笔直的,无论皮鞋还是运动鞋只穿系带的,除非你提问,否则,他们很少主动开口。即使不在执行行动中,他们也时刻不忘保镖身份。当坐下与你交谈时,他们习惯坐在门与你的中间位置,并且坐下时双腿肯定一前一后保持紧张状态。
今年2月25日,国务院法制办全文公布《保安服务管理条例(草案)》,向社会征求意见。此前有不少人预测,这个条例可能会给私人保镖一个说法。但公布的草案并未对保安公司是不是可提供个人人身保安服务给予明确规定,只是笼统规定了保安公司的服务活动,即“保安服务公司能够通过人力防范、技术防范手段提供门卫、巡逻、守护、武装守护押运等安全防范服务”。
“私人保镖在我国有很大的市场,法律不认可并不意味着不存在。”一位业内人士说,近几年,私人保镖慢慢的开始在郑州悄然兴起。
据了解,上个世纪90年代末,一些沿海地区的私企老板进军河南市场,一些私人保镖随之被带入河南。由于这些私企老板经常聚会、交流情况,私人保镖逐渐形成规模。最初,这些私人保镖团体只向来自某特定地区的老板团体提供服务,随着情况的变化,一些河南本地公司开始步入私人保镖市场,并把客户人群定位在河南本地富有阶层。根据不完全统计,目前郑州市的私人保镖公司有几十家。
由于“保镖公司”类似的名称不能通过工商部门登记注册,如今很多私人保镖公司以“安全、咨询、服务”的名义来开展业务,甚至一些保镖公司以“商务礼仪”或“安保公司”等名字打擦边球。
“有时私人保镖在入住酒店等时不方便公开身份,就对外称司机或秘书。”一位私人保镖公司负责人在面对“私人保镖业务是否违法”的问题时说,“依照我们的理解,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只要我们的行为没有触犯法律,就是合法的。”
游走于守法和违法之间,这或许就是私人保镖最线日,记者在郑州街头进行了随机采访,谈到私人保镖的话题,大多数市民都表示“只要不违法,能够认可”,但也有近六成市民提出了对于私人保镖的担心:他们会不会持有武器?他们能不能对客户忠诚?如果保镖失职,如何赔偿?如果私人保镖被请来追债、打架,那和打手有何区别?
诸如此类市民的质疑,保镖公司给出了拍胸脯的保证。一位负责的人介绍说,保镖们每次出镖,公司都与客户签订《风险告知单》合同,告知双方的责任和义务、紧急状况发生后各自应承担的责任等,而且在合同中还会对服务结果做出约定:保镖如没有尽到保护好雇主的职责,致使雇主受到意外伤害,保镖公司要协助雇主向加害人追偿,如果雇主不能得到赔偿,其相应的损失由保镖公司赔偿。
让客户放心不下的是,如何确保雇来保镖的质量、忠心?因为反受所雇保镖伤害的“引狼入室”之类的事件也不罕见。“我们给保镖开出的薪酬比较高,在人员选择方面也十分严格,真要出现上述局面,由我们对客户做出赔偿。”王国彪表示。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法律系讲师、一级警司杨峻峰认为,在我国现行的法律中,既没有禁止私人保镖存在的条例或规定,也没有明确说私人保镖的合法存在,因此社会上实际存在的私人保镖都没有正真获得法律的正式承认。所以在很多时候,私人保镖往往以秘书、助手、助理或司机的身份出现,其担负的责任主要是保护雇主的安全,并协助处理部分私人的相关事务。“目前有关私人财产保护的法律精神已确定进入了我们的修宪程序,显然,私人保护自身财产免受侵害的各种措施将会得到法律的认可,那么个人也有理由通过雇用私人保镖的方式来保卫生命安全,其前提是不触犯现行的法律。”
“由于我国目前欠缺相应的法律对私人保镖服务予以规范,导致各公司只能以提供其他合法服务的名义向客户提供私人保镖服务。”河南国基律师事务所王术军律师说,“保镖一旦行使所谓的职能,就很容易产生侵权纠纷,比如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等犯罪行为,这些不是职业道德所能解决得了的问题。”
虽然这种服务在保安公司、雇主和私人保镖之间建立了相应的权利义务关系,但事实上这种关系的建立没有法律依据,因此有可能会出现一系列的问题。如因缺乏合法性,通过合同约定的三方权利义务在发生纠纷时能否得到认定;如何认定和追究保镖公司的管理过失责任和保护私人保镖的合法权益;私人保镖执行职务时的侵权责任应如何认定和承担;如何界定私人保镖执行职务的行为是犯罪行为,及该行为与雇主的关系是共同犯罪或非共同犯罪;雇主的隐私如何保护,等等。“除非超出委托范围,不然一切刑事、民事责任都会由委托人承担。”王术军表示,但对于委托范围实在不好界定。“在法律没有正式认可之前,就等于违法,只是缺少监管部门而已。”
私人保镖业务的合法性和市场空间等问题引起了各方面人士的极大关注。一些法律界的人说,由于私人保镖公司的现实存在,有关部门应该正视这样一些问题,政府部门应尽快通过制定相关的标准和措施,来完善和规范保镖和调查市场,对合法的大力扶持,对违法的坚决取缔,力促这些“边缘”产业健康持续发展。